。如果他一发威,我吓得赶紧跑了,吃的不都是他的了吗?他这一温柔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,赶紧把一半鸡蛋一半面条给了他。
以后的几天我还经常去看他,有时候他困了,就横躺在饭馆的门口,人们像迈过一包麻袋一样地迈过他的身体进饭馆,而他就这么懒散地躺着,跟没事一样。
传说西藏有一种非常小的狗叫“袖狗”,这种狗都是藏在喇嘛的袖子里把玩和喂养的。关于袖狗有一个美妙的传说,他不是狗生出来的,而是秃鹰的仔仔。袖狗特别有灵气。我相信在远古的时候,生物的形状不是很确定的,据一些十八军的战士回忆,当年他们进藏的时候,还看见过长着鹰嘴的大鹏金翅鸟。但我只是听说,一直无缘得见,倒是老二有缘见到过袖狗。不过比传说可玩于掌中的样子大了许多,一定装在袖中的话,那袖子就得比裤腰还粗。
1992年我拍雪巴拉姆的时候,住在雪居委会办公的地方,我当时的头发也跟长毛狗差不多。居委会大院有一只母狗生了十一个小崽儿,我天天喂这个狗妈妈和狗仔。后来,我发现狗妈妈把其中一半的狗仔叼到藏戏团食堂的空屋子里,另外的五个她不要了。我觉得这个妈妈太残忍了,也许是她的奶不够的缘故?我把狗妈妈抛弃的狗一只一只抱回到他们的新家,而且买了奶粉天天喂他们。我对她说:你不要把他们都抛弃了,我来帮你带。狗妈妈挨个把我抱回去的小狗舔得干干净净,好像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内疚。
狗坐月子的时候窝总是非常干净的,狗妈妈会掌握时间去舔小狗的屁股,一舔一刺激,小狗就拉屎拉尿,妈妈一下把孩子的屎尿全吃了。我教育我老婆:你看人家,孩子的屎尿都吃到肚子里,这种母子感情多深!老婆说,这份感情,就给你吧。
过了一段时间之后,狗妈妈又开始往外叼小狗仔,而且叼出去的更多,只留下了三四个。我又一只一只地给她抱回来,又坚持喂小狗仔奶。结果,不幸的事情发生了,这些小狗一只一只死去,十一只小狗死掉了十只,就剩下了一只。这只是最大最黑最漂亮的,大爪子大红鼻头,永远地露出一半小红舌头。
狗妈妈知道这些孩子养不活,当时她抛弃一半是为了养活另一半,我一定要把孩子全都强加给她,悲剧就发生了。我们以为生命应该是平等的,实际有些生命生来就是不平等的。缘分不一样,来了就该走了。
后来到了康区有机会接触到更多漂亮的狗。有一个朋友我们叫他酒部长,他本是十八军进藏时的小通讯员,后来当了人大的一个什么部长,退休下来后他脱掉了汉装,打扮成一个标准的藏族。
酒部长有条特别好的狗,我在西藏很少看到这么好的狗。这是一只灰色的巨大藏獒,叫起来声音非常沙哑、闷而低沉,就像从炉筒里传出来似的,他的上唇耷拉着把下唇包了起来,迷迷瞪瞪的一双大三角眼让人发怵。藏族有句话:狗大挨拴,这只狗只能整天地拴着永远也不能放,而且一条铁链还不行,还得斜挎过肩做一个大皮带似的铁链像警察一样的来个双肩背。它的力量太大了,但也太可怜了,每天只能在那么小的地方来回地窜,见到生人便疯了似地叫,疯一样地跳。我们在酒部长家住的时候,每天半夜里都听到“哗—哗—”这只狗带着铁链窜起来的声音,它能带着铁链窜起一两米高,它被压抑得太难受了,它需要寻找一种方式发泄。不知怎么,我一听到这种声音,就想起革命先烈,想起李玉和带着铁镣散步的情景。
这只狗要是漫不经心地看你一眼,会看得你灵魂发颤,它是那么威严,那么有尊严,那么有力量,但同时又是那么的孤独,那么无助,像一个被囚禁起来的神。
我对它充满了敬意和敬畏,我总是竭力地讨好它,它根本不理不睬,犹如一只尊贵骄傲的雄狮。即便是我们在酒部长家住长了,它也认识我们了,我也从未敢越雷池一步。
獒是中国民间传说中的神犬,“九犬成一獒”獒能看透鬼,能避邪,藏獒是西藏人的护卫犬和保护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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