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北京以前，我认识一位河北女孩。

要离开北京了，好歹得去看看长城，在北京呆了几年，长城都没去看过，说不过去。于是独自去天安门前乘旅游车进行长城一日游。一个人也罢，什么都不需要带，带多了反而是一个累赘。

上车后不久，车就开动了。这是一辆豪华旅游车，车上的售票员兼导游，每到一处她给我们作详细的解说。到长城去的大部分旅客都是三五成群，呼朋引伴的，车上却有二个人比较特殊，形单影只。一个是我，一个是长得极像新疆人的女孩。当年我35岁，这个小女孩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，显得挺单纯可爱。

我们去长城共有六个景点，如皇陵、明皇宫、八达岭等等。每到一处景点，游客们迫不及待地到处观看和照相留念。我因为只一个人，也没带相机，经常有人请我帮忙照相。喊得最多的便是这位小女孩。渐渐地我便是小女孩所独有的了，她蹦蹦跳跳的，我拿着相机跟她到处转。很快我们就厮熟了。有时候她跑得特快，站在高处冲着我大喊：周忠英（应）快来。她直呼其名，一点也不顾忌我的年龄是她的两倍还多，就像喊熟稔了多年的老朋友。有时候她看到我这么热心地帮她，她很不懂事地跟我开起玩笑：周忠英，我觉得你特好玩，我不论走到哪，只要喊一声，你会手忙脚乱地跑到我的身边，就像我家养的一条狗呢。我听后气也不是笑也不是。望着单纯的小凤：还狗呢，你小心遭遇南方的狼！小凤却说，只有北方的狼才是狼，南方的狼就是狗吧，哈哈。真让人哭笑不得。

她姓李，她要我称她小凤。脸蛋红扑扑的，眼睛有些蓝，讲话的声音有些像外国人讲中文，语调有些重。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是新疆人呢。其实她家是河北的，离北京很近，坐公共汽车只要三个多小时。她说讨厌读书，这次来北京是逃学来的，家里人都不知道，她在她爸爸的钱包里偷了2000元，便兀自来北京了。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，你却有心事跑到北京来玩？我半开玩笑半是责备。她说不想考大学，她想当作家，当作家不在乎文凭。真有些怪了，现在的年轻人居然也有当作家的理想。最少我们有共同爱好，于是我便向她讲起了我的故事。我小时候的愿望也是当作家，但我特想读书，可是初中毕业后便辍学了。因为我家穷，又是穷山村，家里送不起。当过脚夫，修过单车，修过公路，做过搬运工，最后通过持之以恒的努力走进了报社工作。

她不懂当脚夫是干什么的，我便跟她解释，原来我老家没有公路，山村里的货物都是靠人力挑进挑出的，那些帮人运货的苦力便是脚夫。小凤听我讲，就像在听天方夜谭。当她知道我是所谓的作家时，她来了兴趣，俨然成了我的粉丝。后来她不再像喊狗一样叫我，还经常为我拍照，并请人给我们合影留念。

一天很快就过去了，车回到天安门后她问我去哪，我说去小红门。

也真巧，小凤也住小红门。她说，前天来北京的时候她住在一地下室的招待所，一晚要两百。后来听人说南四环外的民房特便宜，每个月只要200多元。于是她便来到小红门租了一间房子，她想在北京多玩一些时日。我本来住在东四十条附近报社的宿舍，因为自己办公司亏完了所有的积蓄，并负了债，才不得不找了个便宜的民房。因为各种压力太大，想逃离北京回老家算了。一个人在北京漂泊很不容易。

小凤住的房子离我住的不远，中间只隔几个四合院。晚上我提议她去我家吃饭，我做湖南菜给她吃。她好高兴，说从来没吃过湖南菜。我做菜的时候，小凤便看我发表的文章。晚餐我只做了两个菜，一个是湖南腊肉，从家里带来的，一个是辣椒炒肉。小凤最喜欢吃湖南腊肉，辣椒炒肉有些不适她的口味，她边吃边打着喷涕，脸也越发红了，说起话来有些结巴。吃完饭她便问我文章中的一些故事是不是亲身经历，我说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。晚上她要我跟她讲我的故事，我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，她显得特别安静，一双手支着下巴，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。

在我的语言中她知道了牛，知道了庄稼，知道了森林和蛙鸣。

我说世界很大，好多东西需要我们不断地学习，我建议她重回学校，不要因为固执而浪费了学业。她说到北京再玩十天，十天后一定回学校，不过有一个要求，要我陪她十天。我说了我的困境，我本来打算另天退掉房子打道回湖南的。在小凤的央求下我答应了她。当时她可高兴了，竟然飞快地靠近我在我的脸颊留下一个口红印。我想她自然地把我当成了她的长辈吧，像对待父亲那样亲近。

那天晚上大概一点多了吧，我听到了敲门声，门外是小凤在叫周忠英。这么晚了来干什么？小凤说她睡不着，一个人也怕，我要陪她聊天。小凤进来后却和衣钻进了我的被窝。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小凤睡得正香。长长的睫毛爬满了眼帘。均匀的呼吸正掩饰着一个少女大胆而又美好的梦。小凤的睡姿有些动人。

现在的女孩也太大胆了，深更半夜竟敢钻入一个几乎可以做她父亲的陌生男人的被窝？我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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