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代西方人常常视狗为人类最好的朋友,这可谓常识了。西方人对狗的宠爱,实在无微不至,不但有兽医护理,狗主又会不惜金钱替
宠物购买医疗保险。爱犬平日的饮食,比许多人类或更讲究。若主人外出远游,更且先将爱犬安排在由专人管理的“宠物酒店”。至于人犬同床共桌,相依为命,就不在话下了。然而,如果从历史的角度考察,犬类的这种无以尚之的宠遇,绝非从来如此。
用物类特性答谢人类
某年冬天,马、牛、狗3个朋友在路上遇到雪暴,于是它们向一户人家求宿。主人热情招待3位不速之客;雪暴过后,为了报答主人的恩惠,马、牛、狗决定用自己作为物类的特性答谢人类。马率先把自己的特性赐予人类的少年期,因此,青年人总是精力充沛,难以约束。牛则把自己的特性赐予人类的中年期,因此,中年人总是比较稳健耐劳,勤奋工作。最后,狗把自己的特性赐予人类的老年,因此,老年人总是顽固易怒,难以相处。像狗一样,凡是予以自己种种舒适方便的人,老年人都眷恋不已。相反,对于那些他们并不谙熟或不感兴味的人,老人家随时都会肆意咆哮一顿。
这是《伊索寓言》中的一则故事。马、牛、狗自然都是跟人类生活息息相关的家畜,正因为如此,人生的3个阶段才跟它们的个性紧密联系起来。与马、牛相比,狗在人类生命中的地位显然逊色,而古代希腊人对狗的看法也就不言而喻了。古希腊人无疑崇尚青少年的壮勇果敢,他们以狗喻老年,不但有意揶揄犬类势利之心,同时更嗤笑其不中用。
事实上,犬类无用,并非古希腊人的偏见,而不啻是动物世界的共识。《伊索寓言》记载,一次群犬觅得一张狮子皮,正在张牙舞爪,设法将之噬破。一头狐狸刚巧走过,忍不住说:“你们一定以为自己勇猛非常,不过,如果这是一头活狮子,你们就会知道狮爪远比你们口中的犬牙锋利得多!”
犬类既然无用,古希腊人自然认为它们也愚不可及。《伊索寓言》中记载了不少笨狗的故事。
河水中有一具野兽的尸体载浮载沉,一群饥肠辘辘的野狗正在觅食,看见浮尸,但畏于河水汪深,于是裹足不前。经过一番商议之后,群犬终于决定先把河水饮尽,然后再大快朵颐。可惜它们未及享受大餐,却早已水灌肠脏,不能动弹了。
一条狗嘴里叼着一块肥肉正在桥上走过,它无意中看见桥下水中自己的倒影。笨狗满心以为桥下的同类嘴里那块肉比自己叼着的更大更香,于是它耸身扑进水里。结果,笨狗一无所得,连自己原本一顿稳在口中的美膳也付诸流水。
肥肉可以失而复得,但犬类之愚笨竟然可至不可救药的地步。有一次,狼群跟群犬说:“我们何必世代为仇,拚过你死我活呢?我们本来是一家人,唯一不同的只是大家的生活习惯而已。咱们狼群在野外放浪自由,无拘无束,而你们犬类却受人豢养,甘为奴隶,整天挨打,又被扣上锁链,替人照顾生畜。辛苦有余,但一天三顿只能啃骨头,实在可怜啊!依咱们看,你们倒不如把自家主人的家畜交给我们,以后大家可以一起在野外生活,共享源源不绝的食物。”群犬不虞有诈,依计而行。结果,它们一跑进狼窟,就活生生地给狼群噬杀了。
笨狗出卖了动物尊严
在《伊索寓言》的动物世界里,人兽各自生活在截然不同的天地,犬类的愚笨似乎正由于它们出卖了动物的尊严,甘为人类的“走狗”,仰人鼻息,而陶醉于寄生虫的生活。犬类身为动物而忘其动物本色,《伊索寓言》肆意讽刺其无知、自私、贪慕虚荣以及自欺欺人等种种劣性,书中对犬类可谓并无半句褒语。也许这正反映了古希腊人豢养犬只之余,同时又暗自鄙夷其卑贱性格的心理。
近日黑龙江大庆市有一身穿貂皮衣服的时髦女子在乘坐巴士时,为自己随身携带的宠物狗强占座位,不肯相让,最后车上一些乘客义愤填膺,弃车而去。难道人狗相处多年,自然变得沆瀣一气?犬类果真摇身一变,成为人类的最好朋友了。伊索倘若再生,续写寓言,不知他又将如何下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