赛马、赛狗、赛猪、斗羊、斗鸡……这些动物赛事都是农民创造出来的,过去农民除了春耕、“双抢”、秋收是大忙季节,其余的时间大都是农闲,尤其是到了冬季,就更闲了,而赛赛狗、斗斗鸡就是农民快乐的娱乐活动。然而这些快乐有趣的娱乐活动已不再属于农民,早已属于城市里的“上流社会”,并成为城市蔚为壮观的产业。如今的乡村文化娱乐活动相当匮乏,现在连这最原始,对于他们来说是不需要任何投资的动物赛事活动也不玩了(动物是自家养的,农作物收获后,田野是天然的赛场),不玩了,并不是农民不想玩,而是生活的压力迫使他们疲于奔命,不再有那种闲情逸致。农民的精神文化生活等问题始终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,他们的文化,几乎成为被社会遗忘的角落。
说起这个话题,是因为看了赛狗“回归”乡村的一则报道,报道说,在沧乐(河北沧州—山东乐陵)公路沧县南屯村村外,一块10多亩的耕地上建起了一个赛狗场,不少人被吸引到这里,在赛狗身上押赌注赌输赢,场面很是“壮观”。(2005年9月12日《燕赵都市报》)农民赛狗绝对不可能这样奢侈,10多亩耕田建赛狗场,就是拿几分田,也会让他们忙心痛得要命。过去赛狗,也是等待庄稼收获之后,有还空闲地才赛。当然,这个赛狗场比起那些高尔夫球场那种奢侈地占用耕地几十公顷,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,不过那是政府行为,农民再心痛也无奈。
沦乐的赛狗不是为了娱乐,而是为了赌博盈利,赛狗场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。赛狗场虽然设在乡村,押赌不象外国的赛马会那样豪押,但也是上百元、几百元地押,我想没有几个农民会这样押赌?几百元输了,就是孩子一个学期的学杂费。不难想象,这些从海兴、孟村以及山东等地跑来沦乐押赌的人是些什么人了。
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还生活在乡村,那时村里除了举行赛牛、赛狗之类活动外,还常常举行挤棍、举石锁、攀手劲、赛龙舟等活动,逢上节日就会舞龙灯、唱赣剧,你上我村,我去你寨,很是热闹。前年春节期间回家乡,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热闹场面了。邻居老伯说:“现如今,过年一点热烈的气氛也没有,除了放一鞭炮竹,什么活动也没有。你在村里那时,有三艘龙舟还嫌龙舟少,不少村民还闹着要打龙舟,现在一艘龙舟还找不到人划。不是农民不喜欢这些活动,而是春节一过,就得筹孩子的学费,买化肥、农药、种子、农具……八十年代,我二儿子读完大学毕业也就两头猪钱,现在我大孙子读大学卖40头肥猪还读不完大学。为了孩子读书,不少农民兄弟正月初二就出门打工,哪还有心思玩乐?”
由此,我联想到前不久国家统计局副局长邱晓华说的一番话:“从总体上看,目前农村居民的消费水平只相当于上世纪90年代初城市居民的消费水平,整整落后10年。”这只是一个消费水平的数字,而农村教育水平至少比城市要落后20年,农民的文化生活水平就更不能与城里人相比,就是农民与自己相比,也比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还要匮乏,这个落后的程度也就可见一斑。有专家警告:“中国社会的贫富差距已突破合理的限度。”这个限度,也使乡村文化生活更加匮乏。
文化生活与经济基础紧密相联,如果农民连温饱都存在着问题,农民就不会饿着肚皮去举石锁;如果孩子交不起学费而辍学,农民能有心情去赛狗?要让斗马、赛狗这样的动物赛事不再成为“上流社会”的象征,返璞归真,真正地回归乡村,就必须缩小城乡差别,善待农民,从根本制度和体制上解决农民的身份歧视或社会地位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