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还在下着,凄凄的,冷冷的。我看见“参谋长”躲在它和“钱司令”曾经依偎的小窝里垂着头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那儿留下一溜阴影,仿佛它从来都没有笑过。
秋雨就像伤心人的眼泪,冷冷的,却怎样都流不完。
可它不会流泪,它的眼泪在它微小的心里,这种无法表达的苦痛,使它更加地悲壮。因为它不是人,它是一只竖着两只大耳朵的小狗,它叫“参谋长”,它的痛苦源于“钱司令”的离去。
两年前,它和“钱司令”先后来到我家。它们还只有一个月大,没有牙齿,“钱司令”毛头毛脑,根本看不出“姑娘样”;“参谋长”则尖嘴猴腮,竖着两只大耳朵,瞪着一双大眼睛,更不像一位能看家护院的“小伙子”,它们的样子既让人爱怜,又让人好笑。
我用奶瓶喂它们,给它们洗澡,喷香水。几个月下来,“钱司令”长得强壮而美丽,小荷初长成一样的露出了几许娇柔。“参谋长”却不见长进,细细的腰身,苹果样的小脸,闲时就往人的怀里钻,越来越像个小孩子。
每天早上天还没亮,它们便双双把头抵到我的脸上,用一声欢快的声音把我叫醒。然后,它们摇着身子,摆着尾巴对我跳起“桑巴舞”,那样子十分的招人疼爱。跳够了,“参谋长”会叼来一块骨头,抑或是一个娃娃的发带往我的嘴里塞。我想它想传达给我的意思一定是“看我多慷慨,把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你”。它这样做时,口水就弄得我满脸都是,虽然我很想再睡一会儿,也不得不起床了。看见我坐起来,它们便双双地跳到地下,并肩跑到门前,意思是让我带它们出去玩。
这样的日子真是太好了,这两只美丽的小狗实在是带给我太多的快乐。特别是到江边去时,那里有许多各式各样的小狗,而当人们赞不绝口地夸奖我的两只小狗时,我的虚荣心得到了一定的满足,乐得合不拢嘴。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,我永远都会这样快活下去。
转年春天,“钱司令”到了发情期,开始用各种方法“勾引”还不知情为何物的“参谋长”。每天早上它一醒来,便懒懒地爬到参谋长的身边,伸出柔软的舌头舔它的脸、眼睛、耳朵,它舔得很细、很周到,就像小姑娘服侍自己情人一样的心甘情愿。然后,它低声对“参谋长”呢喃着,仿佛在诉说着一腔的相思。它的温柔终于使“参谋长”情窦初开,它开始尝试那种使自己成为男人的游戏。
两个月后,“钱司令”生下了它们的第一窝孩子,三个毛茸茸的小家伙,它们长得很像“钱司令”,而性格却又与“参谋长”相同。这下可好,家里被它们闹翻了天。每天下班,屋子里就像遭了洗劫,鞋子被撕坏了,被子扯到了地下,儿子的书本被践踏了。更有甚者,枕头上常常被“参谋长”留下占领国土的记号———喷上尿,那种腥骚得让人头晕的气味,常常在不知情的时候给我以重击。
家里人开始反对再养它们,而我则一个劲儿地持不同意见。我说不管怎么说,它们是一家人,是一家人就要生活在一起。尽管我费了很大的努力,三个小狗孩还是被送人了。那段日子,我很伤痛地经历了“钱司令”思念儿女的痛苦过程,接下来的日子又回到了以往的安宁。
可是在秋天来到的时候,“钱司令”再次发情了,它温柔的叫声把全家人的神经都吊了起来。不管怎么说,我们都不再希望它生育,可眼见得它又和“参谋长”如胶似漆,形影不离了。这怎么办呢?我望着它们想,过不了多久,“钱司令”又会生小孩,生了小孩再送人,它再经历痛苦的折腾,这让我不寒而栗。我发愁,家里的人都发愁。于是有一天,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。
那天我下班迈进屋的时候,没有发现“钱司令”和“参谋长”摇着身子、跳着“桑巴舞”来迎接我。等我向四周搜寻,却发现“参谋长”呆痴地蜷缩在它的小窝里。“‘钱’呢?”我问“参谋长”,它仰起脸哑着嗓子呜呜地叫起来,那声音分明是在哭,很伤心地哭。“‘钱’呢?”我跑到另外的屋子去问假装看书的丈夫,他漫不经心地说送走了。“送哪儿去了?你没看见‘参谋长’的样子吗?”我发疯似地叫。可丈夫却冷冷地说长痛不如短痛,你想想,它再生小狗怎么办?
我们沉默了,满屋子里都是“参谋长”的哽咽声。
下雨了,秋天的雨一场接着一场,冷冷的,没完没了。失去了情侣的“参谋长”从心底失去了笑容,它不吃东西、不喝水。每天早上当我把它叫醒,它不是对我跳“桑巴舞”,而是跑到小窝前望着窝内低叫几声,然后就蜷缩到一个角落,娇小的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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